晋军围城数日,除了先前一场大规模的砲战外,就只有一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,然后再没有大的动作了。
几十万大军将镇安围得铁桶一般,连南门都堵住了。陈安不敢丝毫大意,每日必上城巡视,同时催促城中工匠赶制霹雳车。几日时间里,东西南北四城各添置大中型霹雳车七辆。
可晋军也没有闲着,用大量器械把自己老巢经营的固若金汤之后,一样是大起霹雳车,打算以量取胜。
镇安城中器械绝对有限,况且受制于城中地形,不可能像城外一般大规模架设霹雳车群。因此郑国雄才驱使兵士工匠,大造器械,又动用大批部队就近拆除四门外的集镇,便宜获取木料和石弹,就近索需。
又是一日清晨,陈安早早的来到了南门,天还不亮时候,刘卓就向城中汇报,南门外晋军有大调动,似乎郑国雄要动手了。
陈安上城后,立于城头,向下眺望,心头不禁一震!仅仅一夜间,镇安南门外就成了一片砲林!天虽还未明,但薄雾之中,那一团团耸立的黑影,正是城防的克星!从左望到右,竟一眼看不过来!
抚着冰冷的城墙,陈安心知决战的时候就要到了!
离开城南,一路巡视过去,他现晋军准备的大型器械真的多的数不过来。除了南门外的大量霹雳车和井阑、冲车外,东北两门也配备了不少的井阑和云梯车。
“两面辅助,一面主攻。晋军这是非要在南城撞开一个缺口了。”陆通也赶到汇合,沉声说道。
“陈将军,镇安城虽然坚固,可数百霹雳车齐发,怕也难以挡住。如果晋贼不畏损伤,抵进而射,城内车阵也不安全呐……”刘卓很焦急。
砲群齐射,首先打击的是守军的士气。试想,你头顶的天空完全被呼啸的石弹所掩盖,巨大的轰鸣不间断地在你耳边响起。所有的建筑都在石弹轰击下支离破碎,即便是个铁汉也要胆寒!
而晋军人多势众,资本雄厚,外头的霹雳车群只要将城墙的床弩、碟楼一扫而光,就可以抵进城墙百步内放射。那个时候,就算城内霹雳车有城墙掩护,也绝对会在晋军的射程范围之内。
陈安沉默不语,继续巡视,此时天空渐渐放亮。雾气随之消散开。再次转到城南,刘卓紧张的迎上来,指着城外叫陈安来看。
“望楼!”
陈安顺手指的方向眺去,只见南城外。晋军砲群之后,架起了好几座高高的楼塔,高度完全超过镇安八丈高的城墙。顶端一间宽约五尺的板屋里,那个正向镇安城池张望的瞭望手。陈安看的一清二楚。
“城内虚实晋贼怕是会尽收眼底。”刘卓领兵经验不多,可也清楚这等状况的坏处,表情甚为凝重。这临军对敌。讲究的不就是知己知彼么?
初时,守军占据城头,居高临下,对晋军城外一举一动了若指掌。现在,晋军建了望楼,监视城内一举一动,这个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。
“晋贼还可以透过望楼,给霹雳车群充当耳目,指引目标。一旦这数百辆霹雳车齐射……”刘卓焦急道。
陈安陆通对视了一眼,忽然微笑浮现。“还好,咱们有燃烧弹。”
“哎呀,光顾着着急呢,怎么把这个忘了。”刘卓一拍自己脑门,瞬间里人也整个轻松了。
“先下手为强!我这就让砲营动手……”
陈安却止住了刘卓,将手中马鞭一挥,说道:“先不急。咱们好好议议再说。来人,召尚平南、吴伯牛和韩刚韩猛上城来见!”
陆通闻弦歌而知雅意,立即说道:“老陈,你这是要……”
“趁火打劫,落井下石。不做白不做!”
“我同意。”
“还是陈将军想的周全。”
刘卓开怀大笑,兵马趁着火起杀将出去,必可得一胜仗。“今天还是北风,老天都助我们。”
“由陆将军亲自率军,尚将军为副。本将所部、二位将军本部,吴将军三千人,兼陷阵营——”陈安向着韩刚韩猛示意,“一并杀出!”
“诺!”
陆通、尚平南、吴伯牛、韩刚韩猛齐声呼应。
“那,诸位就下去准备吧。”
时间刚刚卯时,晋军大部队还没有上来。城内步军,有的是时间。
晋军霹雳车阵地后的望楼上,瞭望手正警惕地监视城内一举一动。身处十二丈高的半空之中,迎着那凉冽的晨风,这名士兵怀抱号令旗,不时地吸着鼻子。
很快,他发现了城南守军的移动,大批的守军向城南集结。他向下探出头去,朝下面吆喝了一嗓子。下面听到消息的晋兵没感丝毫吃惊。自家大举进攻城南的架势都已摆出来了,守军人傻了不成,不做防备?当然要调兵到城南了。
消息很快报给了校尉,然后再飞报郑国雄帐下。
同小兵想的一样,郑国雄也没在意。
城南,一万多唐军正在吃着可能是人生的最后一顿早饭。
酒没有,米肉管够管足。
“我不跟你们废话!咱们是河东的老底子,丢了命事小,丢了大帅脸面事大!”
“陷阵营这一仗,不能含糊!”
韩刚说完这句就再也说不出来,一切的意思都在话中表达了。
八百陷阵营,从成立之初到现在,人已经换了足足两轮。之前就在的老兵,眼下省的只堪堪百人。
但是,每一个陷阵营士兵的心,都是勇敢无畏,毫无一丝怯懦的。
死,对于他们已经不是件可怕的事。陷阵营的荣誉才是最重要的。用鲜血浇注出的丰碑——河东第一强兵,不容半点灰烬玷污。
他们执着于自己的荣誉,就像执着于自己的强大一样。几年来多少次的恶战,陷阵营的荣誉是用自己的勇武和累累勋功铸就的。
赫赫战功打造的奖牌渗入进了所有人的心底——陷阵营,最厉害!
没有陷阵营冲不破的战阵,没有陷阵营挡不住的敌人。不管你骑马也好,步阵也好,陷阵营无有畏惧。
卯时正点,大批的晋军海浪一样用来。无数兵卒,泼水入沙一样,融入进那数以百计的霹雳车中,若回巢的鸟雀,驾轻就熟的各就各位。
“放——”
城南,近五十辆霹雳车,从三个不同的阵地,随着城上砲营军马的一声高吼,红色令旗挥动来,放开了从底座横杆伸出的挂在砲梢上的扒钩……
“呜呜……”
配重箱一起呼呼落下,长长地砲梢带着燃烧的燃烧弹,瞬间向前扬起——(未完待续。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