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时,外面于逸就凑过来低声道:“陛下,娘娘,前面不知道再烧些什么,有浓烟,探马担心有异。”
皇帝沉吟片刻,冷声道:“就地驻扎,仔细戒备,前军变后军,随时准备返回。”
于逸应了。
素娘连忙从后头的车上赶过来,身边还带着几个宫女,皇帝身边的奴才也聚集到一块儿,一个个脸上惶恐。
皇帝就笑起来,拉着皇后的手轻声道:“梓潼,别担心,这里是京城,是我大周朝的京城,什么都不用怕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
皇后随手从车底下拽出一把刀,只有小臂那么长,寒光凛冽,“万岁爷莫不是忘了,我这把刀,当年还胜过您呢。”
皇帝愕然,半晌大笑,一边笑一边虚虚地点皇后的额头:“真以为自己是高手了,那是朕让着你。”
当年他可不像现在,那当真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,苦练出来,一日不曾停,真正的上马能战。
他这个皇帝,可不是什么太平盛世的皇帝,先皇给他留下的,也不是什么好摊子。
“太子比我……也享不了多少福。”
大周朝已经到了必须要改变的时候。
不改变,就要亡国。
它太平了许多年,可眼下明显又开始不太平,所以,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守成的继任者,必须朝气蓬勃有冲劲,那些人个个说太子年幼,幼君登基,于国无益,却不知道,这已经是最好最好的选择了。
他的太子确实年幼,却并不幼稚,看性情,到有些三十岁左右的沉稳,也有少年的冲劲,身边还有人护着保着,心性更是不错。
那些老臣们,以为他糊涂了,偏爱幼子,又为了制衡,为了权势永固,才选出这么一个太子,诚然,他们说的也不全错,但最主要的原因,还是太子合适,在外多年,与那些勋贵大臣并无太大牵扯,却并非没有势力,无人支持,他又是嫡子,和宁侯还交好,别人都以为他不知道,其实他是知道的,宁侯那个人,其实相当有能力,有他一个人,能顶得一半朝臣,再加上还有鬼谷的人在外支持,他当这个太子,自己扶持一段时日,也就能坐得稳位置了。
外面忽然一声嗡鸣。
一支长箭飞至,轰隆一声,竟然爆炸。
爆炸的冲击,震得马车一颤,几乎要裂开,宝马长嘶一声,拔腿狂奔,要不是外头的护军手明眼快,一刀下去,斩断马头,恐怕这车也要被拉得狂奔。
御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,通常情况下受惊也不至于如此暴躁。
皇后心中划过各种念头,拿出手帕来捂住口鼻,连皇帝的脸色都大变:“火雷?”
“少将军,少将军!”
惊呼声四起,连护军都几乎忘了规矩,失声大叫,皇帝一咬牙,猛地撩开车窗帘子,就见于逸满面乌黑地倒在地上,护军反应迅速,齐齐包围过来,护着马车,也有人朝着从树上跳跃的人影追过去。
但那几个人身手极为灵活,一击不中,随即撤退,撤退时还一箭一个,杀了十七八个护军。
皇帝脸色惨白。
皇后的目光落在就距离他们只有半步之遥的那一大片黑坑里,嘴唇略略颤抖,素娘紧紧地挨着自家娘娘,旁边的女官宫人们更是瑟瑟发抖,还有的吓得尿了裤子,但这时候,也顾不得什么失仪不失仪了。
旁边的太监到是还镇定,小声跟万岁爷回禀,原来刚才那一箭射过来,无声无息,谁也没有发现,近到眼前众人才惊觉,于少将军不得不一身相当,这才让那箭偏离了方向。
“少将军身上的护甲是最好的,也许……”
于家的规矩,出外执行任务,全都穿最好的护甲,他们也穿习惯了,并不会因此而影响灵活度。
据说,于家祖辈流尽了鲜血才得了教训,对子孙的保护,自然不遗余力。
可是这一次,恐怕护甲没有什么用,光是那震荡,就能让他五脏六腑全都碎裂,丢了小命。
皇帝不敢多呆,皱眉吩咐太医过来,转身就让人再驾车过来,太医一赶来,心里咯噔了一下,一看这场面,他也觉得于逸必死无疑,凑过去一看,却愣了下:“咦?”
后面的马车迅速驶至,无数护军宝刀出鞘,护在马车前后,皇帝匆匆拉着皇后要等车,皇后不知为何,忽然心中生出警兆,一把抓住皇帝向旁边一推,那马车里就飞出一道寒光,寒光铺天盖地,笼罩向众人,一瞬间,好几个护军的人抱着头脸胳膊哀声倒地,皇后也僵立不动。
皇帝倒在地上,一身狼狈,本人到没受伤,一抬头吓得脸色大变,高声喊:“皇后,保护皇后!”
一片混乱,后面的护军一拥而上,把马车给拆成碎片,只看见装在车厢里的一个圆筒机关,空空荡荡一片。
皇帝扑过去拉住皇后,上下检查,护军一拥而上,却都有些手脚酸软,为首的那个满头虚汗,气喘吁吁地道:“陛下,我们快撤,咱们都着了道,现在卑职头晕的厉害,肯定是中了毒。”
一转头,有一大半护军的脸色不对,身体瘫软,皇帝的心里顿时凉了,幸运的是,皇后回过神,摸了摸身上,满头雾水:“我没事……”她首当其冲,竟然一点儿都没有伤到。
皇帝脸上露出一抹欣慰,冷声道:“看来老天还是站在朕这一边,能动的护军结阵,马上转回东山大营。”
东山大营那是万岁亲领的,绝对忠心耿耿。
众人领命,气氛凝重,风雨欲来,却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撤退,心中做好了被伏击的准备,却不曾想,等到众人平平安安度过最危险的转向,居然也没有袭击,懂兵事的不免奇怪——难道袭击的那些人都是傻子?不趁着混乱偷袭,还要等着大军整顿好,从慌乱中恢复才动手?(未完待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