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?”
蔡文津愕然。
他愣了下,默默低头看了眼篮子里的陶瓷罐,保温效果好,如今还热着,再想到柳小娘子说的话,手臂上凉飕飕发麻,陡然长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。
柳娘子?
他一边去寻姐姐,一边琢磨,还没琢磨出个结果,便听到房间里传出自家阿娘细微隐忍的哭声。
蔡文津吓得双腿发软,头上直冒虚汗,想也没想就推门扑进去:“娘,怎么了?谁欺负你!”
一进门,就见母亲坐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。
蔡文津一时却顾不得母亲,只看着姐姐发呆,半晌才颤抖着嘴唇喊了声:“姐!”
他姐姐蔡文慧坐在床上,目光呆滞茫然,听见他喊,却是半天没有反应,额头还包着纱布,上面鲜血淋漓。
蔡文津忍不住凑近过去握姐姐的手,只刚一靠近,蔡文慧就浑身一颤,下意识向后缩,半晌才反应过来,抬头看向弟弟,张了张嘴,却又闭上,轻轻把头埋在被子里,一言不发。
“我的囡囡!”
蔡母哪里受得了这个,忍不住嚎啕大哭,“黑心肝的王佛,为了个妾踹掉了你姐的孩子,他还敢打我闺女,早晚肠穿肚烂的坏种!我的闺女!”
自蔡文津他爹中了举人,后来到扬镇当县令以后,蔡母就再也没这么骂过人。
蔡文津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姐姐,肚子里的火气蹭蹭地向外冒,就连马上冲到泉州把那男人弄死的心都有……可最重要的还是姐姐。
他一粗心大意的都能看出,他姐姐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,神思恍惚,弄不好要出大事。
蔡文津平日里跟朋友们到不是那类沉默寡言的,可这会儿手心里全是细汗,面对姐姐一下子便笨嘴拙舌起来。
他支支吾吾想劝也不知该怎么劝,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带回来的香菇煨鸡,忙道:“姐姐,我得了一样极好的吃食,你可真有口福,刚回来便赶上了。”
说着便让丫头准备碗筷,再配上早煮好的香糯可口的米饭,亲自捧过来送到蔡文慧面前。
蔡文慧哪里能有胃口?
只是弟弟殷勤相劝,她实在推辞不过,便勉强自己拿起筷子,漫不经意地吃了口菜。
蔡文慧已经不记得自己多长时间食不知味。
便是世间再好的珍馐,她也没多少兴趣。
香嫩的鸡肉从舌尖到喉咙,轻轻滑入肚,只是刹那间,鲜美的汤汁像火一样烧起,蔡文慧一愣神,眼睛里的泪水滴答滴答地落下来,她止都止不住。
她顿了顿,埋头苦吃,吃的速度越来越快,眼泪落得也越来越快。
蔡文慧一口气吃完了一整只鸡,又把米粥喝得干干净净,眼泪还是掉得特别凶。
蔡文津张口结舌,讷讷道:“姐,你别哭,别哭啊!”
蔡文慧打了个嗝,忽然扯开嗓子大声叫起来:“他凭什么这么对我!我活该让他欺负吗?我在家也是爹娘宠着长大的,凭什么老的小的都能欺负我!混蛋,王八蛋,啊啊啊啊啊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