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
清浦的语气糅合着恳请和阳光，夏希不躲不闪的和他的视线交汇——少年的眼底融合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，可她的眼睛却始终清澈如故。

“如果接下来还可能会发生刚才那种意外……”夏希的声音轻轻柔柔，但做出的判决也是毫不犹豫，“我拒绝。”

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，清浦显得很平静，但搁在背后慢慢收拢的手还是暴露了此刻最真实的情绪，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，“为什么？花江前辈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变回正常的吗？为什么现在，在我决定正视时，又把我推出老远，很不负责呐，前辈——”

“会带来不必要的困扰。”夏希完全没有被他谴责所影响，“因为我现在的男朋友是幸村君，我不想也不会做破坏这份关系的事。”

甚至连所有可能使事情变糟糕的可能……都不想经历。

夏希低头要脱去对方的外套，“清浦同学，你今天的举动实在太反常了，如果只是想破坏我和幸村君的关系……”

清浦藏在背后的手捏得死紧，“好啊。”他忽地抬头，眼底晦暗的光芒一扫而光，极乖巧的笑起来，“花江前辈讨厌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……这样可以留在前辈身边拜托前辈帮我治好了么？”

“你应该找医生。”夏希的外套脱到一半，“心理方面的。”

清浦恍若不闻，轻巧的笑起来，“就算治病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。我现在只有碰前辈是没问题的，但这个世界存在那么多的可能性，我能触碰的女孩子绝对不止前辈吧？一时之间要找到可以替代的人……很麻烦的。前辈要一直看我这么下去么？——很无情呐。”

夏希抬起手把衣服递给他，清浦很温柔的笑着却摇了摇头，春风将他的衬衣边角卷了起来，连带随着动作微荡的发丝都被拂得有些乱。

夏希叹了口气，还是把衣服塞到了他手里，不顾清浦的抗拒很坚决地……边还边说，“你身上的破绽太多了，清浦同学。等你想清楚……”

“阿希？”

清越又熟悉的嗓音自前往传来，夏希闻声抬头刚好和不远处那位望过来的视线撞到一起——是幸村。

他穿着红白相见的运动衫，很衬他的肤色和身材也愈发显得身姿绰绰，额间绑着同色系的发带将那头过长的发乖巧的束缚住，微微上挑的漂亮眉眼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，此刻见到夏希稍许眯起，温柔极了。

“果然是阿希，现在还很早，是认床睡不着吗？”他笑容愈暖，转而礼貌的朝旁边的清浦点头致意，“还有清浦君，早上好。应该是阿希孩子气的地方给你添麻烦了吧？——抱歉。”

说话间，他已经走到了夏希的身边，一只手抚上夏希的头顶，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，“看来真的起了很早，头发都没梳就出来了啊……”另外一只则一路下滑握住夏希的手，不顾此刻还有外人理所当然的与她十指交握。

幸村说话时微微低着头，看起来就像细碎的吻落在夏希的头顶，“手很冷，阿希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吧。”他像是刚看到清浦手里的衣物，微微一笑，“清浦君也注意到了么？真是麻烦你了，不过山里的晨雾很重，清浦君穿的比阿希还少，还是留着自己披上好了。”

清浦捏住衣角的手紧了又紧，最后还是笑起来和幸村解释，“不是你想的那样，衣服是先前就借给花江前辈穿过的，刚刚前辈忽然说要还给我……我以前是篮球队的，就穿这些也不会有问题。”

“这样吗？”

幸村稍稍皱眉，像是在权衡着什么，不知何时他的手就环在了夏希腰上，两人现在凑得极近，幸村一低头就落到她耳边，“那阿希，清浦君的外套还需要吗？或者是……”他眸底似有光彩流转，徐徐落在清浦身上，“穿我的。”

夏希不自觉扯住幸村的衣衫，摇了摇头，“太阳已经出来了，不会再冷了，幸村君不要再担心了。还有清浦同学……外套也穿起来吧，非常感谢你之前跟我分享外套。”

幸村的手完全将夏希包容其中，“真的不要？”

夏希冲他摇头。

幸村揉上夏希的头顶，“好吧，我都听阿希的。虽然这么说……”转头冲清浦抱歉的笑笑，“抱歉清浦君，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阿希，那我先带阿希上去了？清浦君想随便走走的话……请不要走太远、早点回来。”

“那么，告辞。”

最后送上一个礼节性的笑。

幸村揽着夏希缓慢且从容地往前走，夏希在女生堆里算不上矮，可挨在幸村身边还是矮了一个头左右，她今日的衣着和妆容都偏稚嫩，甚至有种父亲在护着女儿的错觉。清浦只能看着那两人与他渐行渐远，手里用力过度挺直的外套都留下了一层褶皱。

好不容易打算正视，可对方并没有给任何的机会……糟糕透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