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
“夏染染，我们做个交换吧。”

“我可以放过墨如言，可以不残害妖界，我只要，你在我身边，永远。”

……

“夏染染，你能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吗？”

……

往日的回忆被打开了闸门，全部涌进夏染染的记忆里。

他对她那么好。

而她……做了什么？

手一松，夏染染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。而狼王失去了支撑力，身子一软，朝夏染染倒去。

“狼王，你混蛋，你为什么不躲，为什么不躲开？”夏染染放声大哭，眼泪无法抑制的流下来。

他可以躲开的，他为什么不躲。

为什么？为什么？

“呵呵……你……你都说我是混蛋了。”他们跪坐在地上。狼王的头伏在夏染染的肩上，他的双臂拥着夏染染。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。

“我……我说过，我要是死在你手上，换你记我一辈子，值了。”一口鲜血涌出，立刻浸湿了夏染染的衣衫。

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。

夏染染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和撕心裂肺。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她哭得泣不成声，双手拥住他的腰身，撕心裂肺的呼喊“我求你不要死，我不要这样记住你一辈子。我错了，你原谅我。”

她到底做了什么？

她为什么要毫不犹豫的掏出匕首刺向他？

她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他对自己而言的重要性？

她怎么这么狠心，这么坏。

狼王扬起苍白的笑容“这……这是你第一次抱我。”他抱过她那么多次，可是她没有一次回应过她的拥抱。如今，他与她真正的紧紧相拥。

“夏染染，你没错，错的一直是我。像……像你说的那样。我……我就算活着，也是孤独一世。迟早会遭到报应的。死……死了更好，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。”

“你不要说了。我的错，都是我的错。我不该那么自私，不该从不为你考虑。我在乎你，我真的在乎你。所以，求你不要死。”夏染染的心似乎被割成一片一片的了。疼得她几乎窒息。

她终于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一个事实了：她真的要失去狼王了。

“夏……染染，你，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片树林吗？”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，心口处的鲜血也一直的流淌，雪白的大地上一抹耀眼的红。

夏染染摇头，哭喊“我什么都不想知道。我只要你活着。”

“这片树林是我和墨如言那日打斗的地方。他……他受伤掉落凡间，才遇到了你。所，所以，我一直在想，如果先遇见你的是我。那，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。不过，我还是赢了墨如言。因为，你……你是我的妻子。”

夏染染，如果有来生，你一定要先遇见我。一定要。

那时，我一定会干干净净的出现在你面前。扬着最灿烂的笑容，去牵你的手。

“狼王，不遇见我，你就不会这样。我是个坏女人，你不要再遇见我了。不要。”夏染染感受到狼王生命在一点点消逝，她拼命的抱紧他，不想让他离开“我是你的妻子，我是你的牵挂。你不能自私的丢下我。我求你了，求你了。”

狼王嘴里不断的流出鲜血，他颤抖着声音问夏染染“那晚，你明知道是毒酒，为……为什么还要陪我喝？”

话落，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。五脏六腑如烈火焚烧，全身的每一根血管都紧绷着。痛苦，他现在十分痛苦。

“夏……染染……“他最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。

红眸慢慢转化为黑眸。他睁着眼睛，看着远方。那一刻，他这一生所做的事都在他眼前一幕幕的回放。

如果可以重新选择，他一定不会选择活的这么累。

闭上眼，他脑海中最后的记忆是：夏染染穿着大红喜服出现在他面前。与他，十指相扣。

这辈子，他最庆幸的事情是：遇上她，爱上她，娶了她。

值……了……

狼王双手自然垂下。头搭在夏染染的肩上，毫无生命迹象。

“狼王，狼王。”感觉到他生命的消逝，夏染染拼命的摇晃他的身体，发疯般的大喊。可这一次，他真的没有回应。

夏染染眼睁睁的看狼王变为原形，然后化为一缕青烟，飘走。

青烟在天空中久久盘旋，迟迟不肯离开，似乎是舍不得放不下。夏染染伸手去抓，却只触摸到冰冷的雪和稀薄的空气。

他，最后还是走了。

青烟消散，徒留悲伤。

望着天空，夏染染仿佛还能看见他的笑容。狼王，你是不是舍不得？

我也好舍不得。求你，回来。哪怕恨我伤害你，也回来，好不好。

怀中的温度一点点消失。夏染染觉得一切都只是一场梦。

她瘫坐在地上，看着那摊血迹哭哭笑笑。脑海中反复出现狼王问她的问题。

为什么明知道是毒酒，还要陪他喝下？

她闭眼，让眼泪肆意的爬满脸庞。是啊……为什么呢。

是为了取得他信任。

还是她知道。

狼王死了，她也……活不下去了。

没错，她……喜欢他。把匕首刺进他胸膛的那一刻，她就知道了。

只是，她失去他，才知道这个答案。会不会，太晚了？

手指上的钻戒还在闪闪发光。夏染染哭得肝肠寸断。

整个妖界都回荡着她凄婉的哭声。

不知坐着哭了多久，夏染染才起身。她脸上毫无血色，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。心脏似乎也不跳动了。脸上两条浅浅的泪痕，衬得她的小脸儿更是苍白。

但是，一转身，她便看到墨如言在雪中驻足守候。

他的发梢，他的肩头已经落满了雪花。修长挺拔的身影被映射到地面上。看起来竟然有些孤寂。

墨如言一直凝视着她。眸中尽是心疼与愧疚。

这是她的墨如言。俊如雕刻，痴心不改。

看着他熟悉的眉眼，她问“墨如言，你不会离开我吧。”

他答“染染，对不起……”

“墨如言，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。我，可能无法陪你一直走下去了。”

身体全部的力量仿佛被抽空，夏染染缓缓的倒了下去。在她黑色的黑眸中，清楚的倒映着墨如言惊慌失措的表情。

墨如言，我爱你。

墨如言，对不起。

大雪下了整整一天，整个妖界都是一片雪白。

墨如言把夏染染抱在怀里，一动不动。直到看到她怀中掉落的挂坠。

一根红绳上挂着两枚小小的挂坠，言与染……

墨如言拿着挂坠，幡然醒悟间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泣不成声。

“染染，染染……”他哭喊，如同坠入大海的人抓不到浮木一般无助绝望。

他，亲自计划，把最爱的女人送到了狼王身边。

他，眼睁睁的看她与狼王成亲。

他，利用夏染染对他的感情，利用狼王对夏染染的感情，计划了这场战争。

他，最爱的女人最后却爱上了自己敌人。

他，尝到了和夏染染一样撕心裂肺的痛苦感。夏染染杀了狼王，而他失去了她。

报应，这是上天对他最残忍的惩罚。

“染染……”伸手抚摸她的眉眼，她的脸蛋儿。眸中一片柔情。怀里的人儿安静的不言不语。这样安静的她，让墨如言心疼。

“乖……我的女人。”低头，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眉间。

雪地间，紫衣的绝世男子怀里抱着闭眼熟睡的女子，嘴巴一张一合。他对她诉说着还未说出口的情话。

“染染，我爱你。”

“染染，你想看星星吗？我带你去看。”

“染染，我们会有小小言，小小染。”

“染染啊……”

待他追悔莫及时，一切都晚了。她的心，她的人都已离去。

———终究，他得到天下，负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