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被推开的那一刻,她看见了在外面满脸焦急的马连珠,心中一暖,正欲说话,却听见秋云撕心裂肺的声音:“小姐,我也是被逼无奈,他们拿了我家里人的性命要挟,我也是不得已的!”
沈宛的脚步顿了顿,却没有停留。背后是秋云的哭声:“求小姐放我一条生路,我母亲也有几年没有见过我了......”随着她的走远,声音越来越低。
天渐渐亮了。
沈宛站在院子的中央,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天空,良久无言。
经过一夜的大风,叶子刮落了不少,那几株梧桐树,也露出几分萧条之色。沈宛蹲下身去,随手捡起一片叶子,摩挲着上面的经络。
这一条条,就好像人生的路,交错纵横,一朝走错,就无法回头。
沈宛毫不怀疑,经过这件事以后,以后每走一步,就有无数个坑在等着她。
绛紫早已叫了大夫来候着,马连珠胳膊受伤以后自己随意包扎了一番,并没有在意。但这是沈宛的一番好意,她自然不能拒绝,由大夫亲手包扎过后,听了半晌应注意的事项,才折返回了院子。
沈宛早已进了屋子,正懒懒的靠在炕上,手里抱着一个竹制的小手炉,上面刻着一句她念不出来的诗。绛紫正半蹲着替她揉捏小腿,屋子里静悄悄的。
马连珠看着,心事重重,欲言又止。
“有话就说吧。”沈宛也不是喜欢为难别人的人,静静的看着她问。
“我......”马连珠脸色微红,支支吾吾的,片刻后才说道:“我只是觉得,秋云也是事出有因,她也是可怜人......”
沈宛眼中的暖意一扫而去,她目光灼灼的盯着不安的马连珠,一字一句说道:“这世上,比她可怜的人比比皆是,怎不见别人做出这样的事呢?”对绿萝下那样的狠手,可不是仅仅要敲晕她那么简单,那是存心要杀死她。若非绿萝顽强,此刻她早已要替绿萝收尸了,也不会这样轻易就让秋云露出马脚。
沈宛知道,马连珠心地纯善,她有心要将她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,自然不想她在这事上留下芥蒂,解释道:“你想想看,绿萝受了那么重的伤......后来秋云又潜伏耳房,想要再次杀死她。”
马连珠一愣,若有所思。
“有许多人,他们处在更恶劣的环境里,遭遇过更悲惨的人生,可是他们依旧在做一个好人。所有以种种理由来伤害别人的人,都没有值得同情的理由。与其同情这些为非作歹的人,不如去好好善待那些在凄惨的环境里,坚守着自己的大义,默默无闻的人。”
沈宛说完,长长的叹了口气,“也许人就是这样吧,你只看到了秋云的惨状,也不曾想过,绿萝也是别人家的女儿,若是她因此而死,她家里人该有多伤心。到时候,惨的又是谁呢?”
“是奴婢太浅薄了。”马连珠满脸羞惭,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。
沈宛又不是要和人诡辩,自然不会在这事上和她多作计较,转头吩咐绛紫:“昨晚我院子里遭了贼,那贼先是躲在园子里,伤了绿萝,结果半夜潜进我院子时,又遇见了起夜的秋云,如今秋云也受了伤,好在有护卫把守,没什么大损失。只是可惜贼的身手太好,被他趁乱逃走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