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植在我印象中是本朝难得一见的文物双全的人物,为人既博知古今又通晓兵法。博知古今,这个是道听途说来的,但通晓兵法,却是我亲身体会的。而且这位道貌岸然的儒学大师一旦持剑在手,整个人似乎都会xing格大变,令人望而生畏。
我疾步趋入尚书台的官邸,大概是由于时间接近正午,尚书台中所见官吏屈指可数。
“呃……劳驾劳驾,”我终于拉住了一位负责保洁工作的劳务人员,“请问……卢尚书在哪间房里办公?”
“办公?”工作人员连腰也没挺起,伸手向后一指,就继续扫地擦窗,“最里的大厅便是,不要烦我。”
一个不在编制之内的临时工……也敢如此霸道?
我摇了摇头,拉起袍摆就朝后院走去。
尚书台听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台子,官品也不算显赫,但林林总总的官吏掾属据说比三公九卿加起来还多,这办公场所比我之前的卫尉寺更是宽广了五六倍。
费劲千辛万苦,我这个路痴终于摸到了目的地。
台长办公室外还有门人把守,我擦了擦汗,请他通传。
“大人自行入内即可。”门人连身子都没晃一下,随手一把就推开了屋门。
我瞪了他一眼,捧起长袍踏进了屋内。
又见卢植,他端坐在办公桌前,正埋头阅读着一卷文件。
我在心里斟酌了半天,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,只好双臂平举,长揖一礼:“……晚辈马超,参见卢大人。”
“哦?是……马贤侄啊。”卢植也很配合地回应我,“你先稍坐片刻,老夫还要处理一些紧要的事情。”
“是。”我当然不能说你得先给我办事……于是乖乖地坐下。
这位不到五十岁的汉末名臣的两鬓虽然已经略显花白,但jing神还颇为健旺,一只硬笔在竹简上钩钩画画,也不知道是在进行什么工作,这区区几片竹简,怎么能够让他反复涂画这么多次。
“贤侄来尚书台述职,也不曾带述职文书么?”他的勾画大概是进行到了收尾工作,也有了心情与我对话。
我一拍大腿:这个时代跟前世一样麻烦,再说我前世还没机会写述职报告就投胎转世了啊!“这个,惭愧……晚辈无知,实在是不清楚……还希望卢大人指点。”
他哈哈一笑,微微侧过头来:“那就先写一份吧,那里有笔墨。”他腾出左手在另一侧的案几上点了点。
让我现场写述职报告?我立刻头皮发麻,抖抖索索地爬到案几边,再摊开两片竹简,稍微运力研墨,然后盯着毛笔的笔尖发起呆来。
“卢……叔叔,”我尽量将称呼叫得更加亲切,“不知这……表章该写些什么内容?”
“先写你何时出生,祖籍家庭,再写之前就任经历,任中地方情况如何。”他头也没抬。
“哦。”一经指点,我顿时胸有成竹,挥毫泼墨起来。
“臣马超,生于熹平五年中七月十四,祖籍右扶风茂陵,伏波将军马援之后也。”既然是正式行文,我当然要将自己光辉的祖先摆上台面,无官无职毫无声名的爷爷就不要写了,“父腾,以镇西将军、郿侯领凉州牧。自董卓乱政,臣从父于行伍之间,破金城贼韩遂,又复长安,东拒吕布。及董贼既诛,历任公车司马令、卫尉,获封冠军侯,尝从太尉张公、尚书令卢公破贼。初平二年初,以七千虎豹骑领朔方太守,还复朔方为大汉之土。初平三年初,迁赵国相,今迁辽东太守,特此为表……”
这结尾如何写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