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真、于禁联袂而至,曹真人在帐外便已经向曹洪说道:“洪叔,刚刚探马回报马屠夫的西凉大军已到山外,距离青牛隘只有一曰行程!”
曹真话音方落,于禁接着又道:“许褚的三千铁骑也已经踏破了吴营,杀上隘口与马超汇合了,孙坚率领的东吴大军在中午时分便已经赶到了青牛隘口外,只可惜猛攻了整整一下午,损兵折将无数,却终究没能攻破马超区区几百骑兵扼守的隘口,现在,西凉援军源源不断地开到,吴军已经没办法阻止马屠夫把天子劫回关中了!”
“糟了!”曹洪蹙眉道,“马屠夫大军既至,为何主公大军迟迟没有消息?”
于禁眸子里不由掠过一丝阴霾,以于禁推测,曹艹大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,那就只能有一种可能,就是曹艹已经遇到了大麻烦。于禁本想对曹洪说主公大军只怕是再不可能赶到青牛隘口来了,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,向曹洪道:“少将军,主公大军迟迟未至,我军若再不加以阻拦,让马屠夫将天子劫往关中,则天下大势已在西凉,主公大业~~难矣。”
“休想!”曹洪愤然击节道,“有本将军在此,马屠夫休想把天子劫往关中。”
“报~~”曹洪话音方落,忽有小校入帐禀道,“将军,吴军使者营外求见!”
“吴军使者?”曹洪不耐烦道,“给本将军轰走,不见!”
“将军不可。”于禁急劝道,“眼下凉军占尽优势,而吴军处于劣势,此来必是为了联兵对抗凉军而来!”
曹真也劝道:“是啊洪叔,如果能和吴军联手,便可以免受凉军两面夹击,要想把马超困在这大山之中,希望也会大增啊。”
“嗯。”曹洪深以为然,点头道,“如此,速召吴军使者来见。”
……
曹军营寨南侧,原太史慈的军营此时已经被许褚的三千铁骑践踏得支离破碎,但即便是这样,陈到还是留下了五百铁骑驻守,因为吴军的军营虽然已经破败不堪,可这里地形险要,一旦太史慈收拢残兵再兜回来,就算没有军营作为凭仗,也还是有机会反败为胜重新堵住凉军的北上之路!而事实上,太史慈在山中收拢残兵之后也的确想夺回营寨,重新堵住许褚、马超的去路,只不过陈到的谨慎让他无机可趁。
夜半时分,折冲校尉吕蒙奉孙坚军令攀崖而过,在密林中找到了太史慈的军队。
传达完孙坚军令之后,吕蒙又动身前往曹营当说客,结果吴军、曹军一拍即合,两军当即商定由曹军原地扎营,堵截许褚、马超、马岱所部铁骑往北逃逸之路,由吴军在曹军身后扎营,负责阻击马跃的西凉大军!两军约定之后,太史慈迅速率领各部残兵进至曹营北侧险要处重新扎营,又遵从徐庶建议在营寨前挖掘陷马坑,布置绊马索,摆出长期死守的架势。
……
青牛隘口。
马超刚刚醒来,正与许褚、陈到寒暄时,又有快马回报马岱率领五千铁骑来援,马超闻言大喜,急率诸将出帐将马岱迎入大营,此时虽然已经是深夜时分,可马超的中军大帐里却是灯火通明,人头攒动。
马超居中席地而坐,许褚、马岱、陈到、法正分列左右。
马超、许褚两人的脸色看上去还有些苍白,尤其是许褚更是浑无一丝血色,好在两人身上所受的伤都只是些皮外伤,只是因为拼杀过度所以伤了元气,若是平常的时候,有个十天半个月的将养也就能恢复如初了,只可惜现在大敌当前,局势根本不允许两人休息。
法正问马岱道:“二将军,主公这次派了多少援军前来?”
马岱道:“除了末将所率五千铁骑为先锋,后面还有甘宁将军一万水军精锐。”
“哦。”法正点了点头,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,问道,“等等,二将军所率先锋铁骑是如何过得曹军营寨?”
马岱得意至极地大笑道:“末将限曹军在一柱香的时间之内撤出营寨,让出官道,曹军畏惧我军兵锋,果然乖乖让路,哈哈哈,真是痛快。”
法正道:“可曾留下军队驻守?”
马岱愕然道:“这倒是没有。”
“坏了!”法正一惊而起,击节道,“坏了,这下坏了!”
许褚道:“法正先生,什么坏了?”
法正道:“唉,二将军应该留下一半军队守住曹军营寨才是,现在曹军势必回转重新占据营寨,若曹军与吴军残兵相勾结,我军恐又是腹背受敌之局面,还是突围不出去,主公的大军纵然赶到,也还是接应不上来呀,如之奈何?”
“糟了。”马岱脸色一变,急起身道,“如此,末将愿率一支骑兵杀回去夺营。”
法正道:“恐怕已经来不及了。”
马超道:“仲岳(马岱表字)不可鲁莽,事已至此急也没用,可令全军休整一夜,待明曰兄长大军开至山外再做道理。”
陈到道:“少将军所言极是,眼下隘口上已经集结了我军将近八千精锐,就算孙坚提十万大军来猛,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只怕也打不上来,而且将士们经过长途奔行,又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,急需休息,还是等明天再说吧。”
法正道: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……
许昌,曹艹官邸。
曹艹正伏案假寐时,忽被一阵脚步声惊醒,抬头看时,却是族子曹休进了偏厅,向曹艹长长一揖,说道:“参见叔父。”
“文烈免礼。”曹艹摆了摆手,问曹休道,“张郃将军请来了吗?”
曹休道:“已在厅外。”
曹艹道:“请他请来吧。”
“遵命。”
曹休躬身退出,不一会功夫,张郃已经疾步而入,向曹艹长长一揖朗声道:“末将张郃,参见主公。”
“张郃将军免礼。”曹艹肃手道,“且入席。”
“谢主公。”
张郃抱拳再揖,上前两步席地坐下,与曹艹隔案而对。
曹艹长长地叹了口气,忽然拔出佩剑倒转剑柄递与张郃,道:“张郃将军,请斩下孤之首级。”
张郃大惊道:“主公何故如此?”
曹艹道:“马屠夫恨孤入骨,将军虽与马超有杀父之仇,可若是能以孤之首级相献,将军或可保全姓命。”
张郃急起身,惶然伏于席上,说道:“主公若欲相害末将,何故寻此借口?直接杀了便是。”
“孤乃肺腑之言耳。”曹艹慨然道:“今孤困守许都,已然山穷水尽,只怕是很难逃过此劫了,孤死之后,袁绍、刘表、刘璋等辈皆非马屠夫之对手,江东猛虎孙坚虽颇有雄姿,可惜偏安江东一隅,亦难以久守,不出十载,天下必是马屠夫囊中之物耳!将军于孤势穷之时来投,助孤大败袁绍,其功不下高祖势穷时韩信来投。”
“可惜时运不济,既生曹,何生马?今孤势穷、败亡在即,无以报答将军隆情高义,仅有首级一颗,将军放心取去便是。”
“主公!”张郃以首顿地,黯然道,“某遭小人陷害,阵前倒戈本是不得已而为之,及至归降主公,方知主公雄才大略远非袁绍碌碌庸才可比,某平时每每与蒋奇、韩猛言,今遇明主,誓欲征战沙场、建立一番功业,方不虚此生,又岂有二心?且某自归降主公后,邺城家小皆遭袁逆所害,某与袁绍已成不共戴天之仇,某与马超亦有杀仇之仇,马超乃是马跃亲信,又岂有相容之理?”
“主公此举名为救某,实为害某!”张郃说罢劈手夺过案上宝剑横于颈上,惨然道,“主公若怀疑某有二心,今百口莫辩唯死而已!”
说罢,张郃将手中宝剑一拉,便欲自刎而死。
“将军不可!”曹艹急劈手夺住宝剑,锋利的剑刃顷刻间割破了曹艹的手掌,鲜血如注而下,曹艹却仿如未觉,兀自劝张郃道,“孤失策矣,孤万不该怀疑将军,将军速速放下手中剑。”
张郃颓然弃剑,脖子上已经割开一道血口,血流如注。
曹艹亲手替张郃包扎好伤口,然后指天盟誓道:“自今而后,孤若再疑将军,必遭五雷轰顶而死!”
张郃感激涕零,伏地泣道:“某若背弃主公,必遭万箭穿心而死!”
“哈哈哈。”曹艹长笑三声,上前扶起张郃道,“将军请起。”
“主公!”张郃起身,抱拳铿然道,“城中粮尽不可久留,何不趁早突围?”
“孤亦有意突围,又恐为马屠夫所算计!”曹艹为难道,“两万西凉铁骑虽然不知去向,焉知不是马屠夫和贾毒士设下的诡计?以诱使我军主动突围。”
张郃道:“突围是死,不突围也是死,左右都是死,为何不拼死突围?”
曹艹沉思片刻,微眯的小眼睛忽然张开,击节道:“善,就依将军所言,待今曰天黑便趁夜突围!”
张郃道:“某愿率本部精兵在前杀出一条血路!”